《以出家的精神做乡村工作》整理稿
主讲:杨卫 督导:黄芊
杨卫:今天先生有急事先行离开,时间到了,我们就先自己进行读书会,如果先生回来,我们就接着听先生讲;如果先生不能赶回来,就请大家积极踊跃发言。
我先读一遍文章。
(读文章)
开始前,我先说明一点,第5题我改动了一下。第5题原题是“结合现实工作生活,如何将‘出家的精神’落实到生活实处?如何持续这种‘热情’,保持一颗真切、清明的心?”我改成了“如何找到自己的信仰?如何落实?如何坚持?”因为我认为出家的这种精神毕竟是 梁老先生的一种精神,我不能把这种精神强加到诸位身上,所以就问问各位有没有找到自己的信仰。现在我们开始。
首先我向大家推荐一本书——《当和尚遇到钻石》,这本书的作者在商场上实践《金刚经》的教义、运用《金刚经》的教义来做生意。我读时觉得很振奋,因为这本书用很真实的例子告诉我不偷不抢也可以挣到很多钱。
大家来看看第一题和第二题,我认为这两道题相关性,我认为说到第一题会很自然地联系到第二题,所以我把这两道题一起说,大家有没有想先发言的?
那好,我先说吧。
1、大家如何理解“出家的精神”?结合《三种人生态度》一文,此文中“出家的精神”与佛家厌离之人生态度有何区别、联系?
2、当代佛门中人如:少林寺CEO释永信、净空法师、频繁出家的大学生们、各类佛门信徒……大家如何看待其反映的各自的“出家的精神”,“出家的精神”对他们产生如何的影响?
我结合自身,最近几年,参加读书会和心理讲座,学习到了很多东西,(一些)在我看来很美好的东西,但是生活之中我却很少用到。(原因)一个是我学生的身份,一个也是我性格使然。我很依赖于别人帮我把事情做好,(同时身边)也总是出现这种人,所有我很少有实践的机会。在这个过程中,因为没有通过实践检验我学到的东西,我慢慢的就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慢慢的傲慢。最近一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忽然)发现,规律是规律,道理是道理,它就在那儿,我不是它,我在这儿,离着很远。在读这篇文章的时候——《以出家的精神做乡村工作》,关于这个题目,我思考了很久,到底什么是出家的精神?后来,我就把关注点放在这个“做”字上。我认为“出家的精神”是一种“修行的精神”。这种修行不仅是要修、要学习,而且一定要去“行”,去实践真理,在实践的过程中检验自己到底有没有学对,然后不停得通过实践来调整自己的方向,使自己真得学到心里面去,真得受益,这是我对出家的精神的理解。当我认为“修行”代表“出家的精神”的时候,我想一个人是否是“佛教徒”,不能用“是否出家”来评判,我认为梁老先生的精神(仍然)是佛教徒的精神,但是做的事情却是入世的事情。
高傲:(我谈谈自己对)对“出家的精神”的理解,我认为梁老先生已经是在很高的层次上讲这个问题。我认为“出家的精神”一种是能够包容和接纳一切的的态度,它是“和(huo)”的。我认为厌离的人生态度,对尘世,对人、事物有对立和冲突的态度在。(我认为这是它们两者的区别)。
杨卫:我查了“厌离”的意思。“厌离”也分成几个阶段,分别是:厌离、有厌非离、有离非厌、有厌亦离、有非厌离,所以“厌离”也是有层次、境界之分,是有深浅之分的。我想有的人是经由很粗浅的厌离进入佛教,入佛家后通过进一步学习,通过对人生的感悟、对规律的体察,我认为慢慢得就会变成“有非厌离”。我认为“有非厌离”就已经是“无对”的状态了。
高傲:对于第一题“它们之间的联系”,我认为这个联系就像是走台阶一样,(从厌离到出家的精神)是一步一步走的。我想大部分人如果在自己的意识和精神上一步一步得去完善,都会有厌离的过程。如果真的存在无限轮回,那么我想这样一步一步地走下去,都会达到一种“出家的精神”(超脱生死,超越轮回的状态)。
何沂:我想起来释迦牟尼佛的故事。他不到20岁的时候,出宫时看到病死的人,感觉到人活在世上非常可悲,回去后就觉得生活变得没有什么味道了,没有那么美好了。他由此联想到自己可能会面对的苦,即使现在有很多福报,最后还是得面对生病、面对死亡,这个苦不可避免。这个就是初步的对人生的厌离——认为“人生是苦的”。之后,他28岁的时候,他真正的出家、修行,35岁时,真正地悟出世间的道理,这时就更高(层次)。之前的厌离是一种情感上的感受,之后以出家的精神(处事),就会有更多理性的光辉——探索到如何解决问题,有什么办法,之后去普渡众生,这个心量就更大。我认为厌离也有省悟,也有对于人生的体察,不是醉生梦死的状态。一般人活着就认为生死也就这样了,没想过挣扎,就顺应了。但是(对于有些人)厌离是第一步,之后要想办法去悟道。
全贞雪:如果只有厌离,释迦牟尼佛自己成佛就行了,不会再回来布道,去度以前最不理解自己的徒弟。文章里“出家的精神”也说了——离开了朋友,抛弃了亲属,像和尚到庙里去般到此地来。如果是厌离的状态,则是因为厌倦都市的生活状态,所以才跑到乡村去工作。但是,这里不是,不是我为了(什么),而是只有乡村才能够把中国救起来,是主动的去(乡村)。修行也是这样,必须是主动的,不是因为讨厌(目前的状态)而去。(梁老先生)最大的愿望就在这里,所以来做这个工作。一个是因为愿望去做,再有一个就是“在佛家原是为众生,悲悯众生,为众生解决生死,这种不忘众生,念着众生的心理”来做乡村工作,所以在这里做乡村工作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挣钱,不是为了过得好,做这个工作肯定是更累的。当时梁老先生在大学讲课(待遇)还是很好的,因为在国民党时期给老师的工资很高,在那种情况下,梁老先生的生活还是不错的,但是他不是为了自己,反而,他认为(乡村工作)能够救中国,能够救更多的人,所以这里面存着出家的慈悲心态。我认为在这里出家的精神包含这两点:一个是真诚的发愿,我要去做。另外一个就是渡众生。
曹凤娇:我认为“厌离”(哪怕是对于)愚夫愚妇都是可以有的,只是不同的人的程度不同。厌离,我认为是看到痛苦就想离开的一种状态,有人由此生出愤怒,有人生出悲悯。生出的感觉不一样,就(会有不同的态度)。如果生出的是“悲悯”的话,就会想去解救众生。如果生出的是“愤怒”就会变成反人类、反社会。我认为“出家的精神”肯定是悲悯大家,希望用自己的能力去渡他们。
李丹:“厌离”,字面意思是:讨厌,我想离开它。在《三种人生态度》一文中,梁老先生也说了“厌离”是一种人对于自己本身问题的一种反省,我为什么会讨厌?因为我看到了自己的不足,我看到了生活的痛苦,我看到自己的丑恶,所以我想去回避,所以有一种厌离之感。“出家的精神”,确实像高傲说的有一种包容(的心态),有那样的心怀去接受一切,希望每一个人都可以过得很好,悲悯每一个生命。
范金虎:这篇文章当时梁老先生是作为老师给学生讲的,梁老讲这个的目的肯定是号召大家投入乡村建设,那么“出家的精神”是什么精神呢?肯定是一个态度。第一,“出家的精神”给我感觉最本质的是什么?是放下。放下你的物质,放下你的亲情,放下所有,跨入佛门,很干净得做事情,就是很纯,没有私心。很多人去做乡村工作是带着升官发财的想法,机巧心就在里面。梁老讲这个问题肯定是希望将大家的思想统一到一个崇高的地方——奉献的精神。第二,“出家的精神”肯定是慈悲的,做乡村工作肯定不是为了个人,肯定是为了中国,那时是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中国内忧外患,(他希望)通过乡村工作来做一个启发、拯救国人的实例。所以,我认为“出家的精神”肯定是想号召大家投入地去做(乡村工作)。先生也说,在做事情的时候,首先不要去想钱、待遇,先去做,认真的去做,做到一定程度其他的就会来,我认为这和梁老先生说的是一个意思——不想其他的,认真的去做,静下心来做。(梁老先生)用出家的精神去概括,这样概括最言简意赅,除此再无更为合适的表达方式。
杨卫:大家怎么看待现在的佛教?给我冲击最大的是释永信,大家不称呼他“住持”,称呼他“少林寺的CEO”,同时我们学校也有很多同学出家,大家怎么看待大学生出家?
李丹:我的第一感觉是反感,我认为大学生还没有达到那个阶段,我不相信在这个年龄阶段可以放下那么多的东西,“放下”是我们每个人都想去做的,但是确实真得很难达到那样一个境界,所以,我持否定态度。
全贞雪:我接触到的这类人,首先他们都很善良,都有慈悲的心,但是,感觉上跟真正的修佛还是有点远,因为他们主要在意表面的形式,大家聚在一起念念经(什么什么的)。有微信之后,经常会收到这种信息“今天是……佛日,怎么怎么做就会好”我认为佛祖那时不是这样的,如果只是求自己的好和周边人的好,我觉得这样是欠妥当的方法——只是向上的一种好心,却没有实际的行动。所以,对于周围的大学生信佛,我认为还是内心的自己不够健全、不能自信,自己的信仰不能完全成立,而只是一个向上的心,觉得好就去做。对于住持,按规矩来说,(释永信)已经犯了很多戒条了,CEO是为了经营,而不是当成是佛门弟子去修行、修心。真正的修行人,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到自信、平和。可是现在的和尚,前两天乘地铁(看到一个和尚)哇!用着高级的手机,戴着耳塞,穿着斗篷,底下穿的是和尚的衣服,但是外面穿着是带着帽子的斗篷,有点像公主服似的,底下穿着那种裙子,是呢子的,下面是黑的,里面是灰色的长衫,我看着感觉好帅啊!(大家笑)
杨卫:我刚才听全贞雪师姐提到(那个微信)“今天是佛的什么圣诞,念佛号多少遍就会得多大的功德。”我会觉得(佛、菩萨)跟黑社会老大一样,你拜了我,念了我,我就会罩着你。看到这种信息,我会产生这种感觉,感觉很不靠谱。
高傲:之前和我们班一位吃素的女孩吃饭时,她告诉我佛家真正的不吃肉是从南朝梁开始的,之前是可以吃肉的,所以我觉认为,咱们现在,包括师姐说的念佛号,我们都应该去查其源流。因为我认为这种说法“我念多少佛号,我就得到加持”可能都是后世的说法,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回到最初释迦牟尼佛、达摩祖师(那个时代),(了解他们)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回到源头,不被这些说法(干扰)。
许多大学生出家,不能一概而括,他们好与不好。弘一法师、虚云法师年轻的时候就是一直一心想出家。虚云法师的父亲为了打消他出家的念头给他娶了两房太太,但他一直要出家。现在的大学生出家,也不能说绝对好或绝对坏,要看各自的具体情况。我没有接触过出家的,但我接触的现在一些在私塾学习传统文化的人,其中有很多,让我感觉自我不健全,气压很低,面相很不幸(过去生活不幸福)。经典、圣人、佛陀的世界给他们勾勒了一个很美好的精神家园,他们想达到那种状态,他们之前的痛苦,像凤娇说的,(更能)产生同理心和悲悯心。那些人都特别好,找他们帮忙都特别愿意、特别热心、特别愿意给予,但他们的生命状态、气场让我感觉不好。我见过这样的人。我认为,是因为他们内心感觉不幸,所以比较向往美好的精神家园,并希望自己达成那个样子。
李丹:关于刚才“念佛号”,我有自己的看法。念佛号,对于某些人来说,是真的有正能量的反馈,因为当你去真得信一个东西,真得去执行的时候,心会安定下来,带来很美好的东西,在这种心态下,会产生一种感激之情,这种情感会产生“想对别人好”的念头。不要认为这个人在念佛号,就感觉这很傻逼,根本不能解决问题。我认为,这对他的内心世界还是有很大的帮助。
全贞雪:我认为是一个暂时的帮助,的确会平和。他们给我的感觉是“我信这个,我希望我身边的人、全世界的人都是善良的,也像我信佛这么善良”,所以他们对于旁边的人要求很高。如果周围的人不如他们的想法甚至背离他们的想法,会对他们产生很大的打击,(他们)很脆弱。信仰,需要很深的根基,而不是因为这个东西好,所以我选择信,这样不能达到真正的信仰。我身边学佛的人真的很脆弱,甚至让看的人感到心疼。
曹凤娇:之前有时候,我也会念佛号,参加放生活动、聚会活动,听讲座。我觉得这就是一种良好情绪的体验。我觉得高兴、舒服、踏实。但感觉对自我成长的帮助没有特别显著的效果,不如我在读书会得到的提高多。感觉就像玩游戏一样,感觉好玩,高兴。我对学佛的痛苦比较能理解,因为不明白,所以需要钻研、思维,但这种痛苦是一个过程。有可能学错,但学对的人也不会说一点都不痛苦。
李丹:那有没有可能说,把念佛号,由外在的一个依靠慢慢地内化成内心的一个东西。
全贞雪:嗯,这也需要高一点的人指点……
曹凤娇:有人说,他脑海里总是有这个声音(念佛号的声音),但不影响他做其他的事情。
何沂:两年前,一个阿姨推荐我去一个寺院的一个佛学班。因为这个地方不是很有名,又在闹市区,自己想,在这么闹的地方怎么会有很好的佛堂呢?但去了之后,第一节课,对我触动就很大,发的书都不要钱,而且书都做得很精美。老师能备课到凌晨两点钟,像王老师一样,特别呕心沥血,特别认真。有的佛家弟子自己做早晚课,还有一部分会利用自己的业余时间做佛学班,默默得把大家聚集在一起,很认真的备课,我很感动,在这个浮躁的社会还有一群人,不为钱、不为利,不宣扬自己,而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给我很大力量。
出家、信佛可能和年龄的关系不是很大,更多的可能是和悟性、对这方面的敏感度有关。我看弘一法师的传记,里面讲,他在十六七岁的时候,有一个很有名气的人要到他们学校演讲,他不感兴趣,就和另一个喜欢佛教的朋友去湖上泛舟。他好像就是天生对这方面的生活比较向往。(另一方面我认为)和自身成长过程有关系。在大学生阶段有信佛的想法,(像是打开)一扇窗户,可以让我们看到更多的世界,多了解一些,还是挺好的。昨天看《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里面讲,派小时候信印度教,信天主,还信阿拉,但他的心不冲突,并且这给他打开了一扇奇妙之门,看世界的时候更有色彩。我没有办法评价这些人到底好不好,但我觉得(大家)都是在寻找的路上。
刘畅:我觉得不管出家还是学佛都只是一件事情,事情本身没有好与坏,但大家出于什么目的去做这件事情呢?有人可能是真得看破、放下一切,去出家;但有的人我们并不能排除他是为了逃避现实,躲进这样一个环境不受世事纷扰;另外一些人可能是为了寻求一个团体,就像大学里的一些社团,大家聚在一起,有一个宗旨,做大家都想做的事情,并不是把它作为一种信仰,只是求这样一个环境。形式上的出家和精神上的出家是两个境界,并不是形式上出家,精神就能达到那样的境界。就像梁老先生说的,哪怕你是在人世间、世俗间,一样可以用出家的精神做世俗的事情,而不是只有入了佛门,才叫做出家,才能做那些事情。大学生出家,因人而异,不能评价是好、是坏,到底有什么意义,但是每个人的意义都是不同的,每个人的修行也是不同的。
全贞雪:学佛可能也是一种时尚,就像现在的国学热一样。
杨卫:大学生出家,不能都是一棒子打死,也是有深浅之分。
李林溪:在对外翻译“方丈”这个词的时候考虑如何翻译,当时“CEO”热,也为了一个比较好的创意,才把“方丈”翻译成“CEO”。他(翻译者)不明白“方丈”的意思就是“管这一片的人”,就采用了“CEO”这个称谓。但现在少林寺好像也变成了股份制,上市了。很多寺庙的事务不比一个公司少多少,他们要做许多杂七杂八的事情,并且要受到政府的干扰。联系到一些佛教徒聚众聚会这些事情,我们之前的政治老师说,这是(法律)不允许的,必须去宗教场所,才能进行类似的活动。在家聚众做这些活动,按理,警察是可以拘捕他们的。我想,这一点可能是大学生出家的一个因素。还有一点,关于寺庙的地址,我记得王老师之前和我们讲过,寺庙选址有两种,一种是繁华地段,比如金山寺,在长江上,一眼能够看到;还有一种是藏在很幽静的地方,一般人很少去,很少受到打扰。还有一句诗:天下名山僧占多。好地方,基本上都被他们挑走了。谈到出家,就像刘畅师姐讲的,有些人纯粹是对这个厌离,而选择这条路,也有一定被动的意思。不是有向佛之心,学习之心,而是对A不满,所以选择B,如果有更好选择,他可能就去了别的地方。现在佛教的仪式像皈依这种,似乎也做得有些随意,仪式感不强,也是感觉缺乏一种郑重感。
杨卫:我认为,我们接触的当代佛教受到两方面的干扰,一个是政府,一个是媒体。我对释永信挺感兴趣的,我在网上搜他的信息的时候,关于他本人的直接采访很少,但有很多花边新闻,比如他和某个女星有染,在某个国家有几十栋房子,有一妻一女。但很少看到少林寺的回应。同时总有两个阵营,一个力挺他,一个力扁他。因为看不到“真相”,就感觉很烦,后来找到一篇文章,是直接采访释永信的,看完之后,触动很大!文章里面讲到少林寺上市这件事,实情是,香港中旅集团(简称港中旅)与登封市签署了《合作框架协议书》,挂牌成立港中旅(登封)嵩山少林文化旅游有限公司,注册资本1亿,打包经营嵩山的所有景点。嵩山景区出资4900万,占49%的股份,港中旅出资5100万,占51%的股份。因为少林寺在嵩山上,少林寺就被动的打包。少林寺都没有想过(上市),就被政府、媒体上市了。而经过少林寺多次干预,领导(只在)口头上说不包括。释永信认为少林寺绝对不能上市,这将断送少林寺1500年的传承,少林寺将会不复存在。有人讲少林寺门票收了很多钱,但实际上,是政府在负责收门票钱,甚至,这条路本来是少林寺进山路,但现在他们自己用这条路都受到了限制,这条路已经归政府管了,到底卖出多少门票,其中有多少免费门票,少林寺都不清楚,少林寺只是被动接受一定的份额。这篇采访是2011年的,2005年至2011年,当地政府还欠了少林寺4000多万的门票收入。而划分给少林寺的门票收入,少林寺有明确的使用。70%用于寺院建设,20%用于僧人的生活,10%用来做慈善。少林寺现有的建筑,80%到90%都是改革开放后复建的。除了上世纪80年代,中央政府和省政府累计给予590万元用于文物修复,其他上亿元的修复资金都是少林寺自筹的。但我的印象总是政府给予他们很多支持……采访讲到,少林寺里的僧人还是过着普通的僧人生活。凌晨4点起床,凌晨5点做早课,而一到8点,景区开门,少林寺就变成旅游景区,和尚们要给游客让地儿,到清静的地方,该干嘛干嘛。而大殿里面有人拍照,有人讲解。下午6点山门关闭,少林寺又从景点变成了少林寺,僧人继续自己的事情,晚上9点准时休息。感觉十分难过,原来一个十分单纯的少林寺由于“改革开放”、“旅游带动当地经济发展”,很被动的变成这样一个东西。而这个过程中,政府和媒体都没有做正面的推动力量。
我理解的“厌离”,它像一把钥匙,很多人因为“厌离”选择了佛教,进入佛教,但他们还是可以选择之后继续的生活,像凤娇说的,是变成“反社会”还是去“普渡众生”。出家是一个开始,而不是一个结束。而且梁老先生曾经说:厌离是人生最高境界,而郑重是入世最好的态度。要想郑重,必须要过厌离这一关。我只能读出来,分享给大家,我自己没有体验,也没有感受。
下面我们继续第三题:如何理解文中所讲“自己甚为孤独,而大多数人仍占在他的心内”?大家会感觉孤独吗?如何面对这种“孤独感”?
我出这道题,但我一点思路都没有,我也有孤独感,但我的孤独和梁老先生的孤独感不是一种东西。我的孤独感来源于一种不安全感,把自己和世界硬生生地分裂成两部分,感觉不到,大家是一体、是家人的感觉。这种孤独感让我产生一种很冰冷的感觉、不安全感,甚至神经过度敏感。和梁老先生的那种孤独感差了很远,所以想听一下大家的看法。
李丹:梁老先生为什么会有一种孤独感?
杨卫:你让我讲,我理解为这是一种责任感。
李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杨卫:“众人皆醉我独醒”,“舍我其谁”的责任感。
范金虎:他可能比较超前,超越了俗人的想法,提出以农村为中心,以乡村建设为重心。但这种东西不能被所有人理解,所以他肯定孤独。就像搞学问,你第一个发现这个东西,一定没有人附和,有点“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但他同时不害怕,因为他自信,相信这是正确的。他的孤独感可能是 “别人为什么不跟着我一起走?”这种孤独感。
杨卫:找不到志同道合的人?
范金虎:不是,(我理解这种孤独感)是“我是正确的,大家为什么不这么做?”他要唤醒大家,启发大家。
曹凤娇:我是这样理解的。文中讲“我同样是被大的问题所牵动,所激发;离开了朋友,抛弃了亲属,像和尚到庙里去般的到此地来。”我觉得他的孤独感是,我不依靠任何东西,我就靠自己。我不需要别的东西,我的力量足够大。
程路涵:我有不同的理解。昨天和朋友聊天的时候,聊到:许多科学家、艺术家,他们很孤僻、乖张,不和外人打交道,独自做一些事情,但是他通过研究、探索,用这种方式和世界接触。我看这篇文章,梁老先生为了乡村工作,抛弃了亲人,离开朋友,不跟别人做太多交流,但他也在用这种方式和世界做一种交流。文章后来也提到:“但多数人仍占在他的心内”,其实他内心是有这些人的,他在看大家看不到的东西。他在这种孤独感里,这也是一种孤独感。那个朋友也不被大家理解:在外接触到国外高端的东西之后,却转过头来,继续读清华……但他内心是有很大梦想的,他想把一些东西带回来,把一些东西普及下去。这个东西,我们看来,可能很不现实,但他一直在做。我想是这种孤独感,心里是有这些人的。我不同意凤娇说的,不是我不需要你们,不是不需要,而是我用不上,没有谁可以为我所用。只能是在我的探索活动中,得到一个世界,大众体会不到。可能是梁老先生已经脱离了我们这种层次,他站在一个高层次,为了一件大事情所牵动。而我们的孤独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面纠结,而不是被大的事情牵引。
曹凤娇:我的孤独感缘于我总是想要依赖,当依赖没有的时候就感到孤独,因为自己的力量太小了。
程路涵:这是失落,不是孤独。
杨卫:梁老先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的这种郑重的态度,我现实生活中没有见过。他讲:我是没有学问的,他的思想全都从问题中来,又回到现实行动中去。这个过程中,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自己想问题,自己去实践,得出一个答案。不像我们,是大家一起讨论问题,而是他自己去亲自实践问题。另外,他的这种郑重,也让我想到文革期间,批林批孔,但他不愿意。两年之后,有人再询问他的态度,他回答:“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帅也”。他的这种态度,也让我感觉他是一个很孤独的人,因为当时的大环境下,大家都在虚伪的迎合着某些东西、某些声音。就像现实社会中,一方面,社会要求我们认真、努力地工作,另一方面,又不是“真的”要求我们努力工作。如果我们“真的”认真,这种虚伪的仪式感、表面现象很容易被打破。社会中,人们都在喊着高尚的口号混日子,和这种大环境相比,梁老先生是很孤独的。
刘畅:我们所说的这种孤独感,就是只剩下自己了,这种孤独感。但在这篇文章里,梁老先生已经没有自己了,是一种无我的状态,而(感)到了一种孤独。“因为此事太大,整个地占据了我的生命,我一切都无有了,只有这件事。”所以和我们“只剩下自己”的这种孤独感是完全相反的两种状态。
程路涵:他已经被包容,他已经变成了这件事情的一部分。
刘畅:对,是这种感觉。我们在觉得孤独的时候,都是在看自己。这件事,只剩下我自己了,没有人和我在一起,所以很孤独。就像程路涵所说的,他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是这件事情的一部分,是他梦想的一部分。所以这种孤独和我们所说的那种孤独,本质上是不一样的。
全贞雪:我是感觉他也不想要孤独,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大家能一起做事。
李丹:虽然我平时不太赞成大家去学佛,但我觉得佛的境界是最高的境界,在那个境界里面心是平静、安然、能够包容一切,不会有孤独感的存在。梁老先生的孤独感,给我的感觉是,他好像把许多人都抛下了,自己站在一个很高的境界上面,想去做很多的事情。但是他内心里面又有一种东西让他……不是真正的佛的境界。
刘畅:他不是抛下了,而是那些人仍然占在他的心里。
李丹:对,我相信他会想着,希望那些人把生活过好,充分去调动他们的主动性,但是还是(感觉)有那么一丁点东西在那……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程路涵:我觉得可能也是因为他的孤独感吧,他才会去做这样一个演讲,号召大家以出家的精神来做乡村工作,他其实是在号召大家都变成这个事情的一部分。他说“如果不是真想干,就干脆的不如不干,若果想干,那么就应该很深沉的内决于心”。他其实也是希望有人能像他一样全身心去投入。
杨卫:我觉得他无所谓是否孤独,你理解我也好,不理解我也罢,我还是会做我认为该做的事情。所以他虽然希望大家用出家的精神来做乡村工作,但是到最后是否抱着这种心态来做,也和梁老先生没有关系,因为那是自己的事情。因为,人的成长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我们在这个路上会遇到师长、道友,会相互扶持一段,但是成长的路还是要自己一个人走完。这个路上没有别人,只有自己。
李丹:我突然想到曹凤娇曾经说过,她感觉梁老先生很严肃,有一种莫名的距离感。
曹凤娇:我说的是不柔和。
李丹:对,这种不柔和是不是跟这个孤独感有一点内在的联系?
曹凤娇:那时候我对梁老先生了解不多。他说他的缺点不是一个“傲”字吗?觉得自己特别正确,别人都不正确,所以(当时我感觉梁老先生)有些距离感,不够包容,不知道他心里装着大家。
程路涵:上周做咨询的时候,先生也提到“相信”,到底要相信什么?我觉得他心里是有相信的,他相信的不是这个事情的结果,也不是某一个行为,他就是对人的生命的全然的相信。包括杨卫说的,你理解我也好,不理解我也好,我都要做这件事情。但是我内心觉得,作为一个人,他肯定还是会希望大家理解他的,也会相信通过他做的工作最终会换来大家的理解。现在我们不正在理解他吗?我觉得他内心是有这么一种相信的。他的孤独感里也会有这么一种相信的。
杨卫:我们来看一下第四题。大家有没有找到“人生中的大事”?生活是否“无味”?面对现实,如何平衡现实与理想的冲突?
这一题跟第五题如何找到自己的信仰?如何落实?如何坚持?又有些联系,当理想和现实冲突的时候,你能否坚持自己原来坚持的一些东西?像文章说的,保持一颗真切、清明的心?就是有没有找到信仰?
李丹:我有一个信仰,就是以后能够开一家跟小孩教育有关的机构,或者从事相关的事业。
程路涵:这是信仰吗?
李丹:我的信仰就是得让一个小孩过得不压抑。我把它当做一个信仰去对待。我跟小孩打交道的时候就会有这种强烈的感受,这种强烈的感受让我想着以后要怎么做让孩子生活得更好。
杨卫:感觉又回到了《谈儿童心理》。
何沂:我觉得《谈儿童心理》这篇文章确实跟这篇有相近的地方。像“怎么样把出家的精神落实到实处并维持它”,“保持真切、清明的心”,我记得在《谈儿童心理》那篇文章里边讲过“小先生”,小孩子有的时候做一件事情比成年人做得更好,因为他是用他整个生命去做这件事情。我再想想我半途而废或者开始有热情后来就慢慢松懈了的事情,都是最开始时是把自己的全身心都投入进去,后面渐渐就有了干扰、分心的事情,心就不集中在这(件事上),觉得好像这只是我生命中一堆事情里的一件,再做就没那么投入了,就很难坚持,就是虎头蛇尾的状态。
杨卫:我经常有这种状态。我也经常分析自己为什么不能坚持下来,分析来分析去,自己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借口,于是每每陷入自责之中。陷入之后就发现自己更加不能坚持,就停在那了。有时候放弃自责,说“就这样吧”,反倒能再次拾起这件事情。
曹凤娇:这说明在这件事情中你没有体会到其中的乐趣。就像先生说钓鱼一样,开始时去钓鱼可能是为了生计,但是在钓的过程中你可以去体会另一番乐趣,体会到的时候,你自然而然会坚持下来。首先你得确定是在做正确的事情,再去坚持。正确的事情肯定会给你良好的反馈,良好的体验,这样就可以促使你坚持下去。
杨卫:我总是等不到它给我良好的反馈,我就坚持不下去了。这可怎么办?
曹凤娇:那你就先去做。
高傲:跑题了。
杨卫:我觉得还是在讨论“怎样维持清明的心”。
高傲:我觉得像在心理治疗。
全贞雪:什么属于“人生的大事”呢?
李丹:就是你一辈子想去做的一件事。
高傲:就是方向。
全贞雪:方向应该是怎么样的?方向(让人)感觉很模糊。
程路涵:对于我来说人生的方向就是能够有一份每天都想去做的工作。这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一直在尝试,什么事情能让我每天做四到五个小时都会觉得很开心,愿意去做。其实探索这个东西是什么已经是我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了,很大的一件事。可能这两年的时间都在寻找我人生中的大事是什么,一点一点地明确,从开始没有头绪,到(后来渐渐明晰),就像你的职业规划是做医生还是做什么,我很清楚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我不太适合做甲方,我不喜欢(做)大的东西的架构,我喜欢打补丁,那我就只能做服务的行业,做乙方。然后在这个里面再去探索,哪种乙方是最适合我,我做哪种职业是最开心的,能全情的投入的。这个就是理想,但落到现实就是你真的能找到这样的工作吗?是会有妥协的。我觉得那种热情、真切、清明,不是在平衡理想和现实生活的冲突的时候才是这样,而是在你真正做这件事的时候你有热情,有清明,很真切,但是面对冲突的时候,还是不会平静,还是要做一些被动的妥协。
全贞雪:如果说找到了你说的那种工作,你会每天都很开心吗?
程路涵:我觉得很难做到每天都很开心,但是5天里面有3天很开心就够了。
全贞雪:所以那3、4天还得要推迟满足感。不可能每天都高兴。
程路涵:我现在觉得高兴地做某件事情的感觉,就好像喝完酒以后感觉自己有一种融入感。能感觉到有一种东西在你身体里,但能感到它的存在,这就不是平和的状态,就好像你的肾上腺素突然大量分泌了一样。我今天工作很累,但同时很开心,很有热情,就是愿意去做,这个“愿意”就很重要。
杨卫:我是很难找到人生中的大事,虽然我也在找。感觉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找到。有时以为自己找到了,但发现它总是在变,很难就真正得认定一件事情。范师兄的生活经历比我们多,所以我想请范师兄谈谈您的看法。
范金虎:我觉得“何为大事”本身就不好定义。不同阶段有不同大事。上小学的时候觉得吃根冰棍就是大事,上中学的时候买一本很喜欢的书就是大事,大学毕业的时候能找到一个工作就是大事,等到了我这个年纪,找个人生伴侣就是大事。等年纪再大,可能给儿子娶一媳妇就是大事。肯定不同阶段有不同变化。在不同阶段,个人的人生阅历、知识、关系都不一样,我觉得在变化中找一个永恒的大事不可能,肯定会失望。比如我上学阶段肯定不会有现在的想法,打死也想不出来。 程路涵刚才说的,找一个每天4个小时都很快乐的事情,她也就是现在这样说,等5年以后你再问她,她肯定不这么说。到时候她可能觉得我能有一天快乐就可以了。
杨卫:我感觉人生中的大事好像是在不同阶段有不同的大事。梁老先生也没有一辈子都在做乡村工作。
曹凤娇:梁老先生不是一直在解决人生问题和社会问题吗?这不就是他的大事吗?
杨卫:人生大事是不同的,但他可能一直有一个不变的信仰。
范金虎:我觉得大事不要往具体了说,要从宏观上讲。
程路涵:当你的大事是一个宏观的事情的时候就比较好调控,不会被它卡得很死。
杨卫: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做一个总结。感谢大家这么配合。
李林溪:读书会下一次有一些调整,文章先暂停,先生会跟大家做一个沟通,希望大家的参与度和认真程度有所增加,大家也思考一下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具体的内容,大家关注博客。
杨卫:我感觉,大家讨论很多,但是问题还在那。
李林溪:没必要说咱们今天晚上一定要定出一个什么结论来。
杨卫:我觉得在这次讨论中激发了我很多思考,我以为我只有在先生的激发下才能联想到这些东西,没想到在大家的激发下,也有这么多收获,所以感觉先生在与不在,都挺好的。大家还有什么想说的就写博客吧,今天讨论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