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次读书会《生命通于宇宙》整理稿
主讲:冯蕾
思考题
1. 甘地的性格特点、成长背景是怎样的?他为什么会选择走上一条清教徒式的政治领袖的人生道路?
2. 如何能修炼到“随心所欲而不逾矩”,也就是达到“不算计”的境界?我们的生活中不能完全不算计,但什么时候该算,算到什么程度?
3. 甘地所带领的非暴力运动能得以成功的社会因素有哪些?比较印度与中国的宗教、社会、文化背景,讨论类似的运动为什么不会在中国出现?
发言整理:
围绕第一个问题的讨论:
文中对甘地的性格特征有一些阐述,结合文中对其个性的描写,讨论甘地是如何以及为什么会选择走上一条苦行僧式的政治领袖的道路?
在梁老看来,甘地与普通人完全不同,心志精诚,处处都是目的,只有通过服务才能认识上帝,追求真理而不得不投身政治运动的源动力。正是这样一种个性使之从一个律师进而带领南非人民运动,再到成为印度独立运动的灵魂人物。
山子:
甘地的事迹给我的感触:甘地成就自己的力量源泉得益于宗教。以建筑为例,我国以木材料为主,即使故宫这样的建筑十几年就建成了,而国外的教堂多以石材,动辄建百年,都是宗教的力量。甘地禁欲,不近女色,30多岁开始就一直禁欲,如果没有宗教的氛围可能很难做到。其父母也是印度教的信徒。甘地被称为圣雄的原因,是他做事极其认真。
冯蕾:
梁老之所以特别推崇甘地就在于其“践行”,甘地回国后用了三年时间坐着三等火车跑遍了印度的角角落落,为了抵制英货,身体力行,自己纺车织布,电影中自始至终有一架纺车,象征他的这种践行的精神,值得钦佩。
全贞雪,
甘地确实有一种克制的精神,但其克制也并不痛苦,心里怎么想的就去实践,是宗教家中的实践者,这也来自于印度的土壤。如果不是英国这样的民主国家,而是换成别的国家,可能也不是这样的结果。甘地的非暴力主张,前提是在法制的环境下才能得以实施。但是独立后的结果很快就陷入种族分裂,印巴分治。
开始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英国,在那种情况下他完成了自己,但对整个社会到底有多大意义?比如他支持所有人在一种贫穷的、清教徒式的生活。
梁老师:
有两点体会:
一定是相互作用,统治过程中也是相互传递信息,双方互动下才有了现实的玩法。
二是我祖父在那个时期精神上很孤独,在这个特定时期这种无比执着、无比纯粹的人就会与他产生共鸣。中国问题在此时与他无关了,他只能思考人生的问题,无所用其力。在那个阶段他写了《中国理性之国》,试图解释中国文化与文化大革命的关系,当环境是倾斜时人也会自动地调节自我的认知。
河上、甘地之所以触动他,就是真实、真诚到无以附加,但这种行为无法普及。最新的生化研究证明,婴儿的基因也会影响到母亲的基因改变,是相互塑造的过程,咨询时来访者也让我清空许多习惯性思维。
给我印象最深的,物理化学课,测水温,把温度计插入水里是最准的,但温度计的插进水里,温度已经在改变了,不准确是绝对的,即便是所谓的测量,一定是相互影响的。
我们总是在目的和结果间纠结,书中有一个观点很重要:非暴力是人性的特点,暴力是动物的属性。靠道德歧视是不行的,必须有法律。人的自律尺度是不同的,社会人一定会产生交往。非暴力运动的成功是有前提和阶段性的环境,并不可复制,是在某一特定阶段和环境下的成功。
“不起意”,把手段和目的打为两截,只问耕耘,不问结果。
冯蕾:
我们是透过梁老的视角在看甘地,梁老所选的这几篇文章的主人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纯粹、纯净的,在恶劣环境下坚持自己是需要同盟的,而这几个人都是梁老在这一特定时期的精神同盟。
第二个问题:多多少少都是通过手段达到目的的,如何能像甘地一样,与本心相融的境界——任天而动,不做理智之外的考虑。
山子:
上次读书会后我在本子上记了三个字:不算计!
甘地在运动中与很多人都会意见相左,但他就坚持自己,最后他人都转而追随他。
我的人生三十多年一直都是算计过来的,一时间如果不算计,感觉良知用尽废退了,这条新的路径还没建立起来。
鲁含英:
在意识到算计时已在进步了。我自己的经验,思维习惯虽然改不了,但事过之后我能够反思,改进,这就是一种进步了。
梁老师:
甘地没有成本的概念,有次讲学时讨论起资源配置的问题,其中的成本谁来承担?没法操作就是空讲。干什么事要讲规律,不算计不是不计成本,但是像过生日,如果总纠结一口蛋糕多少钱,这样是没法过好生日的。爱心馒头店给清洁工送馒头,结果有人拿着他送的馒头来换钱!
联合国援助从给钱到一比一投资、监管,进行阶段考核,这是在让你成长。如果将一件事只分成对或错,黑或白,那一定会出问题。扶贫的策略就应该是让领救济金的人应该越来越困难,这才是为了让他成长。
点点滴滴的差别从生活理念中显现,比如美国中产阶层与底层黑人的理念与选择都非常不同。特朗普再拉拢选票也只是提供工作岗位,而不是直接发钱,他不信靠养能养好社会,总的落脚点还是要自力更生。
你的算计是在什么层面上考虑的?不能总是一个动作,一个结果。一个是条件反射,一个是操作条件反射,都是动物就能学习的,不能超越现在,不是活在当下,而是被环境、刺激带着跑,活在当下是指在一瞬间可以摒弃杂念,直面问题,迎难而上。这两个基本概念要理清,要跳脱出来,看清本质。看得浅的时候,得到的响应越快,这个没办法。
甘地也有某种刻舟求剑的行为,包括对日本、希特勒等,也用同一种方式就不可行了。但在印度这么复杂的教派环境下,他能把大家统一起来,因为他触碰了人们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就是真诚、纯净,超然于各种教派之上。
我们能不能让自己的思维路径升级迭代。要跳脱出来看,这是智慧,与智力无关。
冯蕾:
有时智慧仿佛与某种“愚钝”相连,凡是能把一件事做下去的都是百折不挠的人,而这些人之所以能百折而不挠,就是因为他不算计眼前的得失,而相信这件事一定能做成,反而是有点“傻”的精神。
梁老师:
在我看来这就是“大智若愚”,在更高的层面上看清楚了,所以不会跟着刺激而动。越是武林高手越从容,对局面的洞见不同。昨天我在写一篇文章时的例子,追随梁漱溟的一群专业人士的群,我找到了梁老三十年代的油印本《梁濑溟讲孔孟》,与现在刊行本出入较多,我要正本清源,让事物回到它本来的面目。
不懈是功夫,关键不在于停留在甘地,而是让自己从中参透一些东西。人很容易被情绪刺激,所以为什么要慢?是要让思维开始工作,而不是让生理机能去工作,不走脑子就懈了。我祖父的觉察能力就是功夫。
鲁含英:
目的和手段统一的时候就是不算计,不往外找,一找就是算计了。
梁老师:
老有得失心。就像冬天钓鱼,钓着鱼不是目的,而是享受过程就好了。
子钰:
我最近也被算计不算计的事很受折腾。去年年底找到一款治疗仪器,对我身体很有效,买后别人告诉我可以直销,不仅自己用,还可以推荐给其他人。我自己经不住考验,变成了往外找,希望找到有能力买的人把仪器推销出去,结果本来自己很受益,但是给人讲的时候心里还挺心虚。后来觉得这件事都有点影响到工作了,于是赶紧调整自己的心态,从这件事中解脱出来。
梁老师:
我祖父讲过生命是一个整体,不能允许思想在此、生活在彼的生活。你一旦往外找,贪嗔痴的贪就出现了。到我们这个年龄,很挑战自己的一点就是“丧失”。
美国箭牌的老板曾说过:如果一项决议全票通过,这个董事会一定有问题。智慧就是要反本能。
二战时,口香糖因为需要桉树叶,所以口香糖不得不停产,要用香精代替桉树叶,所以他就不生产,生产也不用箭牌的品牌。后来恢复生产时让人们回忆箭牌的回忆来做传播,很有效。
关于第三个问题,我想强调一点,印度是出世间法,大家都关注来世,而不是现世。这是深层的精神内核的原因。工业生产最重要的是质量的持续稳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