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8月9日第十七次读书会记录二

2011年8月9日第十七次读书会记录二

《朝话·一般人对道德的三种误解》

                              主讲人：范金虎

                              整理者：何 沂

按我的解释，道德就是生命的和谐。普通一般人对道德有三种不同的误解：

（一）认为道德是拘谨的。拘谨都是迁就外边，照顾外边，求外边不出乱子，不遭人非议，这很与乡愿接近。所谓道德，并不是拘谨；道德是一种力量，没有力量不成道德。道德是生命的精彩，生命发光的地方，生命动人的地方，让人看着很痛快、很舒服的地方，这是很明白的。我们的行动背后，都有感情与意志的存在（或者说都有情感要求在内）。情感要求越直接，越有力量；情感要求越深细，越有味道。反过来说，虽然有要求，可是很迂缓，很间接，这样行动就没有力量，没有光彩。还有，情感要求虽然是直接，可是很粗，也没有味道。

    （二）认为道德是枯燥的。普通人看道德是枯燥的，仿佛很难有趣味。这是不对的。道德本身就是有趣味的。所以说“德者得也”；凡有道之士，都能有以自得——人生不能无趣味，没趣味就不能活下去。人之趣味高下，即其人格之高下，人格高下，从其趣味高下之不同而来；可是，都同样靠趣味，离开趣味都不能生活。道德是最深最永的趣味，因为道德乃是生命的和谐，也就是人生的艺术。所谓生命的和谐，即人生生理心理——知、情、意——的和谐；同时亦是我的生命与社会其他的人的生命的和谐。所谓人生的艺术，就是会让生命和谐，会做人，做得痛快漂亮。普通人在他生命的某一点上，偶尔得到和谐，值得大家佩服赞叹，不过这是从其生命之自然流露而有，并未在此讲求。儒家则于此注意讲求，所以与普通人不同。儒家圣人让你会要在他的整个生活——举凡一颦一笑一呼吸之间，都佩服赞叹，从他的生命能受到感动变化。他的生命无时不得到最和谐，无时不精彩，也就是无时不趣味盎然。我们在这里可以知道，一个人常对自己无办法，与大家不调和，这大概就是生命的不和谐，道德的不够。

（三）认为道德是格外的事情，仿佛在日常生活之外，很高远的、多添的一件事情。而其实只是在寻常日用中，能够使生命和谐，生命有精彩，生活充实有力而已。道德虽然有时候可以发挥为一个不平常的事；然而就是不平常的事，也还是平常人人心里有的道理。道德并不以新奇为贵，故曰庸言庸行。

⒈人们常说：“好道德就是好习惯。德育就应致力于养成好习惯”。你是否同意？根据何在？

李：我对这道题理解不是很透，我当时写的是：养成习惯源于幼儿的教育，道德是人长大之后心抛弃一些杂念的自觉的行为，这两者不是很切合到一块儿。而且习惯有一定人为刻意的痕迹，有太多后天培养出的；而道德，很多是真正的自觉做出来的东西。好习惯有助于我们找回内心比较纯净的状态，从而实现好的道德。

范：我考虑这道题时就想：好道德怎么样来培养？是说教？是言传身教？我想来想去，从我自身的感受来说，好的道德是你光听他说，是没有用的。比如孝顺父母，这道德肯定是好的。但他怎么刻到身体里头，怎么去做，去应用到自己身上，它得通过习惯、或父母的言传身教，通过这些外在的东西，融到他的生活当中去。比如说，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琴棋书画，通过这些外在的东西（来）对心性（进行）陶冶。比如说，我原来寒比较重，按中医的说法，虚火在上边，（脑子里）就比较乱。举个特别简单的例子，我原来的办公桌特乱，我从来不收拾，我觉得也挺好、不觉得乱。最近呢我通过一些方法修养自己的心性，我觉得我的性格（脾气）往下走了，火也下来了，我看着东西乱的时候就自然收拾了。我感觉，如果是原来的那个道德硬去做这个（爱收拾的）习惯，肯定不对；通过外在的、对自己有影响的事情，比如写字、弹琴、画画，通过这些来陶冶自己的内心，自己的心性锻炼好了，不说道德如何，至少你表现出来的态度就会更安详、平和了。又比如教育孩子，你说要孝敬父母，你光说有什么意义呢？你通过一些习惯，比如说吃饭我要叫父母、叫孩子一块儿来吃，通过这个动作、这个习惯，让孩子知道这样是孝敬父母。那么（怎么做）比我说要更有力度，也要更长久。师伯出这个题，给我的感觉就是“德育应该从好习惯开始”，比如一点一滴的让孩子整洁利落干净，做事要有条不紊地去做。光说，让他怎么着怎么着没用，你就要一进家门把鞋放在鞋架上，洗完脸把毛巾挂整齐了，你的厨房呀、屋子呀，一系列的，都要特别的整洁，给他一个外在的表现。看着这些东西，他也能有一个好的印象，他可能也会按这个习惯去做。比如你让小孩天天洗手，他感觉这个很麻烦；你要是天天去教，天天去做，他就习惯了这个，爱卫生的习惯就养成了。那么以后做什么事情，他就都可能有条不紊地去做了。这可能不能和道德挂钩，但通过外在的培养，把内在的东西给带出来，（理是一样的），这是我的感觉。

芳：我觉得好的道德和好的习惯不是一个同一层面的问题。道德，按书中说的，是一种力量，是发光的、生命的精彩的一个地方。它没有一个具体的做法。不是什么样得到的一定对应什么样的行为或习惯。习惯，就像精神上的一种投射到具体行为上的方式。我觉得这两个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东西。比如说，你想学习好，我养成了一个好习惯，白天老师讲的课晚上我都要再复习一遍。这个习惯应该说也挺好的，但如果我在课堂上四十分钟都消化了，我就能有个好分数了。那么，这个好习惯就一定有个好成绩吗？我觉得好像不一定就是。所以，我觉得道德和习惯，不能直接划等号，而且你的一个好道德可能能对应很多个好习惯，而一个好习惯却未必能培养出好的道德。

黄：我挺同意郭芳的观点，好的道德不同于好的习惯。而且，像书中所说，道德的本意是一种趣味。其实我对这篇文章非常有想法，因为我曾经深受别人强加给我的道德之苦长达至少3年之久。那个人折磨他自己折磨我，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一有人跟我说道德我就想打他。我觉得道德首先，它不仅仅是一种习惯，它更多的是一种为人处事的态度、或者说一种素质。举个可能不是特别恰当的例子吧，有很多人会定期去看父母，这是个好习惯吧，但他跟父母的交流没有任何的感情，比如在一段时间内我给我爸妈打电话就是为了完成任务，到点打电话，说两句就挂了。那是一个不错的习惯，至少比不打电话要好吧，但那种交流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像书上说道德是有趣味的，那这样的交流就没有任何的趣味可言。而有时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反而会成为你的累赘。所以道德，至少有一点是，你很愿意去做，你内心深处在做这件事情时很快乐、很充实，是自然而然生成的，而不仅仅是我习惯于做一件事情。比如卓别林电影里面（《摩登时代》主角）拧那个螺丝钉，那也是一种习惯，但那不是道德。我现在还不大说得清这两者的关系，但道德的层面应该是（比习惯）高很多。可能习惯隶属于道德吧。

刘：我觉得我比较同意他们俩的观点，就是想要总结一下。道德属于精神层面的，习惯属于行为层面的。道德应该是一种个人修养，是没有办法由别人强加给你的。但习惯是可以通过简单的重复来养成的。道德按理来说是可以由理性控制的，但是习惯可以演变成一种没有意识的机械行为。所以说，这两者本质来讲确实就不是在一个层面上，不能推论出养成好习惯就能成就好道德。但从正面来讲，道德是可以决定习惯的。

何：我是觉得习惯很重要，特别是它可能会决定这个人今后的行为方式、他的人格特性等等。比如说贵族气质，在你成年后再想培养是非常难的，因为你从小怎样走路、怎样睡觉都是自然而然形成的，以后不用脑子自然而成的，这就是习惯。道德，这个其实也是含在里面的，含在这个文化氛围里边。你自然而然地、在精神层面上就耳濡目染地被社会（所浸染）。比如在中国，孝顺是很重要的，包括在行为习惯里，父母的意见都很重要的。而在西方社会里，父母年龄大了就去养老院，这是很正常的，很多老头老太在一起很开心，不会觉得儿女不孝顺。所以说，生命的和谐，不光是自己生命的和谐，也是与整个社会融为一体的。比如在日本，加班敬业、下班和同事喝酒，同公司同事打成一片，在自己奉献给所在单位或社会，他们认为这是有道德的人。而法国人就认为下班后老板给你打电话就是侵占你的个人时间，是不道德的。所以，这个道德和习惯有关，也是和社会有关的。

先生：想起前面的一篇文章，这个意思我借用一下，就是：血气之勇之所以不可靠，正因其是机械的，机械即指血气而言。那么其实某种意义上，习惯也有机械的味道。它不是真正的悟到，而是行为上做出来的。比如小孩儿你让他洗手，什么意思他可能感觉不到，但是为了他的健康、他的生命，我们先让他有洗手这个模式去做。等他长大了，有了一些知识，知道细菌啊、健康啊，他明白了这是他应该做的、他愿意做的。这样就从被动转为主动。小孩子嘛，一开始，你不可能对他讲这么多，你也不能一开始就让他体验几次拉肚子是怎么回事儿，你不能跟他玩这个游戏，很显然你一开始先要要求他去做，以后在做的过程中慢慢让他去提升自己的认知，构建其新的道德系统，来认知这个是有价值的，自己所需要的，而不是老师父母强加的，或者“我不洗老师不喜欢我了”这些。还是要把他当做一个内在的东西。一开始他可能是暂时被动，但是这个被动他大致方向不差，所以还是可以接受。但是这个境界上还不够，再往上走，他觉得这个是他需要的，他由衷地这样认为，才行。比如拣着5万块钱，一看旁边没人，收了，这就不行。所以古人讲“慎独”，就是指（这样做是）你心甘情愿的事情。这样，我们可能行为到了以后，我们的认知再跟上，我们的内外就统一了。

⒉请结合倪萍大姐当选“共和国脊梁”引发的争论，试分析此中人们对道德的误解。

范：我上网看了看，关于“中国脊梁”的评论，说是通过这个评奖，收取9800块钱的费用，就让我想到书中说的（一种误解）“道德是格外的事情，是名人的事情”，让人觉得（道德）跟我们没关系，拿钱就能买。名人拿道德来作秀，我们就不用浪费钱资收这个了，给人这种感觉。

黄：其实这个报道我没有看完，本来想找一下最原始的资料，但现在网上打得太厉害，报道的起源已经淹没在一堆口水仗里了。大概了解一下，就是说倪萍当时高调当选“共和国脊梁”，后来又引发出给她这个奖的机构根本不具备发奖的资格，又引发出倪萍是花了多少钱买来的这个脊梁，再后来就是动车事件[1]后有人说“这么一个有道德的人在惨剧发生的时候竟然是保持沉默、不再予以任何的回应”，又引出一句话“倪萍躺着也能中枪[2]”。首先，我想结合后面一点来说这问题，就是广大民众对于官方大力倡导、竭力宣扬的道德规范及道德楷模的认同度低下，且效法者寡。不是老有什么“感动中国”什么什么的，我记得去年的评奖，在上的都是戴着光环的了，但是网友评奖，评出的是，如一个老大爷，一辈子捡破烂，去资助很多的小朋友上学，最后那个老大爷是贫疾交迫死亡。那（网友说）为什么这样的人不能去感动中国，反而是航天飞机啊那种人，其实他们都是站在很多人的肩膀上。他只是按电钮的那个人，但他却感动了中国；但底下那么多默默无闻的人，反而没有感动中国。我觉得，现在首先就是说咱们国家那么地强调道德，强调和谐，也证明了咱们国家缺少道德和和谐，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国家急于给大家树立起道德的楷模，反而让大家觉得道德和自己没什么关系，那是格外的事情，别人的事情。这是一个楷模，我尽可能去做一做；这是一个光环，跟我没什么关系。并且，这样的道德就会让人觉得特别的枯燥。所以当倪萍这样的名人，她的头上再加上这样一个光环的时候，势必就会引起大家的争论。但是从人们对倪萍脊梁的争论，来分析人们对道德的误解，我还没有考虑得太周全。但我觉得大家更多关注的是这个人值不值得去接受这样的东西，反而会少了对自己的关注，总是把很多的精力花在别人有没有资格，就用这个道德去评价别人，但是没有用这个道德来衡量自己。说实在的，这个道德还是简简单单地成为了心理测量的量表上的一组数据，但是没有成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我现在想到的就是这些。

先生：大家想过没有，当脊梁的还有刘兰芳、李双江、好像还有田华，那怎么就倪萍挨枪？有一句话文革时常说，就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为什么倪萍躺下了都要挨枪？就是她有一段名言给她自己给她做了一个大的套儿：她当了政协委员以后说：“我不添乱，从来都投赞成票，从不投反对票。”你看，她一个是卖乖，一个是把那些（投反对票的）人都踩扁了，你们都是给党添乱。所以人家唱歌的李双江，得奖了也没人理他。所以她在道德上就更容易被人质疑。反正你们让我当了（政协代表），我一定让你们高兴。这样，大家看出你是没有原则的人。当时她的话在两会期间广为流传，传为“佳话”，可见她真的没有水平。你干就罢了，你还吆喝去。所以这个才是问题的关键。就光是这个，就招人恨。你缺德就罢了，你还嚷嚷。

还有一个是，道德让人以为是一种额外的东西。包括李双江他们，把（中国脊梁）当项链带带，是个装饰品，他自己并不按照这个去做。这个就变得更加的诡异。都是自取其辱，真的是自取其辱。像鲁迅讲的，比赛时别人都跑完了、还在跑的，那是中国的脊梁。这是一个田径赛，他不放弃的这种精神，可贵！这倒好，党教我干啥就干啥，我提反对意见我就是坏孩子。李大眼写了篇博客，很快就给和谐了，叫“墙里面扔出一根骨头”。他的语言很尖刻犀利，就是说：姐，你批评一次党，我拥护一次党，倪，敢？

李：这篇之前，大眼去年3月左右还有篇文章，说：两会期间采访了老中青三个代表：老代表说从年轻一直当代表到老，当了十几届，从来都投赞成票。那就是说，在九大，文革时期那么多次错误的决议他也都投的是赞成票。他说他是从第一次人大就参加，一直到现在。青年代表选的是林妙可：问你现在不做作业你应该感谢谁？答感谢胡爷爷。（大眼说）你应该感谢高级的复读机，因为无论问什么，她都可以说“感谢胡爷爷”。

⒊梁老在文中列出了人们对道德的三种误解，你自己是否存在这三类的误解？若有，其根源为何？

范：我对“道德是格外的”误解是没有，我是认为道德是给自己的东西，与别人没多大关系；别人的道德也跟我没多大的关系。只是觉得道德是对自己修炼、修养的一种方式吧。“道德是枯燥的”，这我原来有过（这想法），现在没有。我小学上的一门课叫《思想品德》，觉得真没劲，真枯燥死我了（众人笑）。觉得这东西说完以后你没法儿做，用不了，不实用，所以从那时起就觉得道德很枯燥无趣。“道德是拘谨的”，我倒没感觉，因为我觉得为了做什么而去做，你肯定是拘谨的。如果他从内心发出想做什么事情，他不会是拘谨的。心理和行动是一致的，就没有那么多拘谨的感觉。这是我对这三个误解的想法。

芳：第一个“道德是拘谨的”：小时候父母总是用一些事情来要求你，像按时完成作业、尊敬老师、团结同学等一些口号来要求你，这就是道德标准。但是他没有给你个理由什么的。我觉得就像刚才先生说的，是一个外在要求你做的、你不做就会有压力一样。但不是从你内心你非常认可的东西。可能这会给我（对道德的）一个错觉。后面的我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误解。

范：我就想起当时的口号来了：“五讲四美三热爱”。当时想：怎么做啊，这五讲、四美、还三热爱。

刘：我是觉得吧，他说认为“道德是拘谨的”，我觉得就好像最开始面对道德时，是会刻意地给画了个规则，就是你只能在这个框子里面去做。开始可能对道德没有一个很明确的概念，但我们在家里这种环境里面学会了关爱老人，但不知道自己做的那是被大家奉为很有道德的事情，而只是片面地被这样教化。第二点就是说，“道德是枯燥的”，就好像道德就是一种很片面的说教。比如你扶这个老奶奶过马路，你就是很有道德的孩子。这才会出现为什么会有个孩子看到一个老人在马路当中，觉得要做一个好孩子、要把老人扶过马路，结果老人很生气说：“我要到马路的另一边”。这里面蕴含着他是要帮助别人，而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另外，如果认为是“道德是格外的事情”，那这个人或社会就把道德束之高阁了，它就不是让人觉得（道德）是身边的可以做到的小事。就像刚说的“感动中国”里的航天事业、高精科技，这些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所以好像这些离我们很远。其实真正的道德，就像后面说的是“庸言庸行”。应该是可以制造不平凡的事情，但是个平凡的人。

李：反正我是一直（对道德）有这三种误解。原来印象（中的道德）是老学究那样的，很拘谨，什么也不做，好像在日常生活中他和我们吃的是不一样的饭、喝的是不一样的水一样的。后来再看，（对道德），一个是你不要刻意，一个是你是真正发自内心求善求真、而不是给别人看的。最后还是给自己得到好处，而不是为了给大家当个榜样。

⒋请根据自身经历、体会，谈一谈：用道德去指责、约束旁人的言行，效果如何？自己又有何醒悟？（02:01:01）

范：用道德去约束指责旁人，效果肯定不好。因为我干过这事，我说“你干这事很没道德，很不好，你应该这样做”，他却正好跟我唱反调，逆反心就起来了。这种用道德去直接指责别人，用一个道德标准让他去做某件事情，肯定不好。还是通过启发啊、讲道理啊，让他从内心认清这个事情应该这么做，这样可能更好一些。

黄：这可能稍微有点儿扯远了。就是当年跟着师父去法物流通处买书的时候，应该说是请佛经的时候，但是是想请一本《比丘尼戒》。当时法物流通处的师兄就说：“你们现在不能看这本书，因为你们现在连比丘尼都不是，你们却要看《比丘尼戒》。”那看的结果呢，就是你拿着《比丘尼戒》去要求比丘尼。比如戒律里很严格，（要求）你怎样去上厕所，怎么走路、怎么吃饭，都会有要求，你看完之后自己又不持那戒，天天指着比丘尼：“哎，她这点没有做到；哎，她那点没有做到”。这样，这个事情就会变得非常糟糕。这对自己心性的修持是非常不利的。而且刚才我也说了，我深受别人给我强加道德之苦。我大概说一下那段时间的经历吧。那件事情折磨我大概三年的时间，最后我以绝交为代价换得了自由。他当时就是要求我做一些他认为很有道德的事情，比如说定期去看一位长辈，定期要向一位长辈示好，有些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做的，有些什么事情是我不能说的，去看长辈的时候又要我怎么怎么去做。当我反驳：“你那么去看这件事情，而我不这么认为；你让我这么去做，但是我很难受。”他说那你就没有道德。他也一直拿这样的道德去要求自己，我觉得他就特别符合这第一条，就是乡愿，就是什么事情做得让别人觉得都特别的好。他曾经讲一句话让我终生难忘：“如果有一个人觉得你做得不合适的话，那你就是有缺陷的。你必须得让世界上的人都认可你，你才是有道德的人。这才是你看经典的意义。”所以这件事情让我很难以接受。当时对我产生最坏的影响就是说我都想破罐子破摔了，只要大家认为是道德的，我就偏得反着做一回试试，看看会怎么样。那对他自己来说，他的身体就是非常非常的糟糕，咱们都学医嘛，他就得了非常非常重的病，而且随时都处于要死亡的边缘，但直到现在他还是在以佛教啊、道教啊，他所看到的道德来要求自己。我觉得这样的话，他的生命可能不会太久。我记得梁先生曾经说过，患肿瘤的人是大脑对身体的一种暴虐。我觉得患任何一种重病的人，都是这样，至少你是身心不合一、言行不一致，你才会得那些病。

刘：我觉得道德应该是一种自我的修养，你没有办法用自己的尺子去要求别人都这样。所以，道德，我觉得就是这种黄金的道德标准是由志同道合的人群、由大家共同制定的，而不是强加给所有人的固定的标准，是大家都认同这样做是好的，而那么这么做就是好的，那么大家就会自觉自愿地这么去做。而不是说写出这样的规则来，一定要怎么怎么样的，不做就被称为不好。

何：我的亲身经历其实是这样的：一般对稍微生一点的人，如朋友之间，大家都会有彼此的尊重在里面，不一致也有求同存异的心；而一旦关系更亲密，如对老公、对孩子，就很容易把自己的道德强加给他。最突出的一件事就是我老公要回无锡，临走之前他穿了条特破的裤子，我妈就说你那裤子太破了，在我家你换条新的嘛，省得回家让父母心疼，担心你在北京过得不好。我老公却觉得马上得挤火车，换什么好裤子。我当时觉得妈妈说得有道理，而且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让老人为此生气。我老公坚持不换，我们就吵了很长时间。而且我越说换，老公越不换。后来我把这件事讲给王老师听，老师就说，你不该把你的想法和你妈的想法强加给一个人。穿什么样的裤子，这不是个道理的问题，这是它本身自由的问题，他不能连穿什么样的裤子这种最基本的自由都不给他吧。所以你作为妻子的，你在这个问题上就没有做对，你要找好自己的立场。后来结婚时间长了，慢慢地体会，现在偶尔觉得“他怎么能这样呢”的时候，就不会满心埋怨、一定要让对方改变过来，而是再想想“原来他是这样想的啊，挺有意思的”。

⒌为何如今广大民众对官方大力倡导、非常正确的、竭力宣扬的“道德规范”及“道德楷模”的认同度低下，且效法者寡？

范：官方树立的道德楷模总是高高在上、很难实现的，仿佛只有超人才能做到的。他们宣扬的道德楷模规范都是、大部分人已经去世了，没法儿去模仿。还有一点就是说，倪萍啊，杨利伟啊，你觉得他们道德高尚吗，我觉得那是职务（责任）所在，因为他们所在的梯队，可能几十个人，选上他了，他就是英雄了。那其他金字塔底下的人呢？那都是无名英雄。我觉得那些个人更可贵，比他还要可贵。所以，中国现在就是说，你上天了，你就是英雄，你升官发财往上走了；底下那些人就都不提了。比如中国体育界特别黑暗在哪儿？强项，比如乒乓球，你想去出去，你就要和那些教练好、主任好，不是因为你成绩好，因为我们普遍成绩都好，是因为你关系做得好。有时候好多事情都不是你想象的，比如冠军了，你就是道德楷模，实际上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有些道德楷模是时势造英雄出来的，比如在交通口儿，有一叫李素丽的，当时因为交通口儿老有乘客和售票人员打架（的事），在这种不良的社会环境下，硬是推出了个李素丽。它肯定得有一个原型，干得不错，但不像想象的那么好，但是因为宣传的需要，被塑造成了模范典型，让广大乘务人员有个学习的楷模嘛。所以，好多东西是推出来的，是树立出来的。其实你要真正跟她接触，她也是个人，她也是活生生的，但是被光环笼罩以后，她就失去了一个自我本身的自在。她当了楷模之后，就当了党委、人大代表，慢慢地跟基层就没什么关系了。好多司务人员看她的事迹好，可没法儿做。要这么做非累死了，天天那车挤都挤不上来，还非得送每个老人下去。

还有第三点“道德是格外的事”。这规范只给咱们老百姓做了，对上层这些人，好像不受什么约束。这个看的案例比较大，觉得还是挺黑暗的。再有就是所倡导的这些东西，就是让你觉得太高了，你就是想去做，都没法儿做。比如热爱祖国，怎么热爱祖国呀，我肯定没有反对祖国，让你体验不到。这就像美国公民护照后面都写了一段话，原话我记不清了，意思是：有一个强大的美国在支持着你们。中国的护照后面就没有这些。

黄：这让我想起原来听过的心理课，那老师列举了两张行为准则，一个是中国小学生的行为准则，一个是美国的。美国的那张写着：尽量不要迟到，提早一点儿到教室；提问要举手。中国的头一条是热爱祖国、热爱人民。那时小朋友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热爱祖国、热爱人民，他根本国门都没出过，都没有祖国的概念。所以，中国的教育概念整个儿都是颠倒的：一上来先要热爱祖国、热爱人民，上思想品德课，让大家厌恶至极，等到初高中了，写着不要随地吐痰等等，所以咱们的教育都是颠倒的。而且，与其宣扬这些高高在上的东西，还不如倡导大家干些实实在在的事儿，比如如何把握当下呀这种（事）。因为道德楷模也是跟政绩有关系，比如我推出一个，领导者就是英明的，可以看出在我的任期内出了多少道德楷模。但他如果真要大家踏踏实实地干现在的事情，没准儿他死后N多代以后他才真正看出来效果。包括现在的高铁啊，这种东西都是疯狂地上；还有我们干的“建档”，为了要提高“慢性管理率”（而做），中国的指标号称已达到70-80%，但美国人家社区做得如此成熟，它才只有不到30%。所以这中间的50%就很明白了。让我们在3个月之内建35000个档，我想认真干，我都干不了，就是这样。

范：我们好多事都华而不实，让人觉得这些东西都没法儿返回去（确认）。人不同的阶段做不同的事情。比如大学阶段，你说热爱祖国；到小学那儿，不要随地吐痰，就对了。你得按这个顺序走。你对小学生说热爱祖国，他知道祖国是什么呀，你这样反着来（不行）。而且现在你树立这个道德楷模，树一个大家反感一个，树一个大家反感一个，你还不如不树呢。而焦裕禄呀、孔繁森呀，反而笑话特别多，还不如不树立呢。所以，感觉楷模这个东西，不是轻易让人树立的。你不树立，慢慢地去培养这个习惯，倒好一些。而且中国老是有很多应景似的东西，特别奇怪。就像现在经济危机，通货膨胀，猪肉涨价。那养猪大户就说养猪特别好，树立了一典型、楷模。老是这种救火似的、应景似的（楷模）。比如你现在说买白银好，挨骂死了。

李：他宣扬的一方面就是让你觉得很高、有些空洞，而且（另一方面）你觉得那样生活不是很精彩。宣传的（楷模总是）只要工作不顾家等等。这个道德的根本，还是让我们获得更精彩，更和谐。弄得这样多数都是病死累死了，觉得活得那样就是要走挂掉的那条路。这个话外的意思让人觉得太不舒服了。

何：那天看过一个典型，就是一个调解员，特别好，结果就得肝癌了。什么教练吧，因为长期不顾家，没有尽职做一个好爸爸、好老公，每次别人休假他都在训练。看了就觉得，这就是一个工作狂，把家就都不顾了，把时间精力都耗在工作上了，那这不是就是个工作机器吗？你只能说很赞叹，这个人真是很敬业，但你也会想这个人是不是成长有缺失什么的。

刘：他们树立这个楷模的目的是要给人民树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以人民的标准来树立，而不是以官方、他们的道德标准来树立。我觉得这个之间还是有差距的。他的对道德楷模的树立，是很完美，没有缺陷，是越好的，是特别无私的那种人。完全不顾及个人，感觉超然于外那样子，但这样往往很不真实，就是让人很容易去质疑这件事。

何：就像是美国的电影，讲一个英雄，除了他正面的地方，它会讲他的一些缺点。比如Doctor House是一个很强的医生、但性格古怪，《实习医生格雷》里每个人都有优缺点，让人觉得他们有血有肉，觉得我们通过努力也能像他们一样成长、成为出色的大夫。咱们的影片，都是一上来就医德高尚、医术精良，救死扶伤到底，还受尽委屈，特别不真实，舍生取义，恨不得非把自己给卖了、把别人救活了才行。这样就让人觉得有点假，觉得这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物，这都是编的。

刘：我们的片子往往都有断章取义的感觉，他似乎没有家人，不用照顾家、养家等等，不用考虑别的事情。而且，外国的一些榜样他们过得并不艰苦，他们其实过得挺滋润的。那么他为什么做这些事情？因为人不可能是一个完美的人，他可以在完成自己梦想的基础上，再去做一些很有道德的事。这完全不冲突，但咱们官方的说法，就是必须完全放弃自我、必须把所有的都贡献出来。

范：你说咱们的道德楷模怎么都挂了呢？因为人死了以后才是完美的。都盖棺定论了，你不可能再往上加坏的东西了，他也不会再犯错误了。像关于雷锋，有个小道消息，说雷锋精神上可能有点儿问题。他死后把他的形象更加美化了。就像前几天我去枣庄，想看看铁道游击队，那儿的人说铁道游击队你找不着，那故事里的人是把很多很多的事迹结合到一个人身上了，那是很多个队伍凑到一块儿出来的，是艺术加工了才形成了铁道游击队。所以现在我们这些道德楷模，很多也可能是树立起来的、艺术加工了，缺点抹掉了，优点再升华，高尚了，伟大了，但给我的感觉就是假的。我觉得，这人也是吃这饭，人家怎么比我高这么多啊。所以，原来一宣传大家纷纷响应，现在一宣传，我想“学他什么呀，学他不顾家？满地捡钉子、做好事去？”

先生：雷锋同志有一段精彩的话：“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工作，要像夏天般的热情；对待缺点，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对待敌人，要像冬天般地寒冷。”这段话有一个大的问题。胡紫薇在给张斌拆台[3]时说的一句话是对的：“中国真正想成为大国，你必须输出价值观。”现在这个价值观，你看，都是输不出去的。所以在中国国民当中，普及都普及不开，这就是一个问题。我不说别的，从雷锋这个角度去看，他对待敌人是怎样怎样的，其实从伦理这个角度看，你的爱是基于恨的，那这个爱是很狭隘的。因为我恨你，所以我爱他。他听了其实也挺别扭的，因为你和这人打架了，你才跟我好，给人觉得自己被利用的感觉，他并没有感到幸福。所以后来这事儿就麻烦了，对待敌人要很冷酷，那来一老太太让不让座，万一她要是地主婆呢？万一她要是烈属呢？这事就麻烦了。我对你好不好，给你让不让座，先得看你干过什么。那人的那种普适价值的爱就没了，就变成一种计较。身份证呢？身份证上也没有阶级成分一栏呀。档案带着没？（众笑）。这就弄不开。为什么弄不开？我反复想，就是执政者的功利，功利心太强。他需要什么样的人，就杜撰一个什么样的人。比如现在去看雷锋展览时，有皮鞋有手表，那时什么也没有，都给收起来了。这个东西其实是有意义的，因为当时生活十分匮乏。那我就弄这个（隐去雷锋的皮鞋手表等），那就好啊，我能在统治上更有力量。但是你有这种功利的东西进去以后，它就不真，它就没有统一（与真实不统一），它就没有力量。所以它就普及不开，就更不能跨国界。后来又杜撰什么西点军校学雷锋，那都是瞎掰的。你去看看去，人家不可能学，因为在价值观上是冲突的。所以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事。

还有一个呢，是我祖父讲“道德之俗”与“道德之真”，它说明道德层次的问题。道德之俗呢，就是指社会通俗的道德，就是在一定的历史时空下，形成的并表现为一定社会时期的礼俗的道德。这跟这跟时代是有关系的，跟这个社会形态是有关系的。他具体地阐述过，人们在社会里总要有能让彼此相安共处的路可走。对吧，要不见面就打，可不行，总要有一个大家约定俗成的东西，而后大家才能共同生活。就像现在你不可能见面给人请个墩安，人家看着也害怕，对不对？但在那个社会时期，你不这么做，那你就是不行。这种共行的道路变得公认或公信，就会变成某一地域的礼俗。凡是行事合于礼俗，就称其为此社会所推崇、褒奖的道德，即世俗的道德，这是一种外在的、外显的、可以用来观看的或褒贬旁人的规则。反之，就是不道德的。比如清朝时你见面拥抱一下，那可不行，弄不好就报官了，直接打110给弄走了。可见，它是有时代限制的，是强定限制的。如果说一时一地的道德是浅层的话，那么恒长的道德才是道德之真。（真道德）就是穿越时空的，比如说尊老爱幼，一以贯之，历朝历代，一直这么做下去，就是所谓道德之真。那么人在生活当中能够实践乎此，就是生命的本性。很多先进模范他挂，就是违反了自己的本性。你是科技工作者，你还是女儿，你还是太太，对不对，你也有你的社会角色、家庭角色，你不能把它们都扔了你去玩命去吧。（如果真就这样做了），那你就违反你的本性了，你就没法儿存了。所以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那么有些事该不该做其实很简单，就是你要多问一句，就是“多赢”。不能你单位赢了，你老妈老公输了，这事儿你肯定坚持不了多一会儿。所以大家都没有效仿的持续动力。听事迹时听得也是鼻涕眼泪一块儿流，觉得这个是太惨了，可这是替他老公哭的。那天说了个事情非常有意思啊，但也是心理学的一个机制叫“同事论”（？没查到为何意）。就是卡恩这事儿[4]大家都骂，女人维护权利嘛应该骂他，这也有道理。那天我在火车上就突发奇想：会不会有个男人在想：“为什么我太太不像卡恩的太太那样？在我这么花的时候，老婆说‘我以你为骄傲’，所以我也骂（卡恩）。”——羡慕而不可得，干脆就“羡慕–嫉妒–恨”，所以他恨卡恩。大家说：“你说得太精彩了”。真的，它有时是这样一种情况，一种扭曲的东西。“他这么花，太太还给他站脚助威；要我太太非跟我玩命不可”，觉得很羡慕卡恩，又不可得，就骂他。“我太亏了，他占大便宜了”，是这么一种心态。他倒不是觉得这事儿不合道德才骂的。所以可见，世俗的道德你要看清楚，有很多自己的利害、深层次的或潜意识的东西在起作用。这个我们必须要理解。道德之真是什么？是自发的，生命本体绝对的、内在的、永恒的（东西）。现在我们老想把东西灌进去，这个本身就要出问题。我记得白岩松讲过一次，说：“如果一个国家去推养一个信仰，是个很可怕的事情。希特勒就干过这事儿。”那你为什么老想用一种行政的强力机构去推养软的道德呢？这本身就很可疑。你其实就不停地去打造道德土壤就对了。我们老去弄，这事儿就非要出偏。我祖父看到宇宙是在不断地向上翻新、创进、衍化的大生命，所以在宇宙生命的衍化过程当中，一切生物进化到一定阶段之后，便相对地停止，相对地盘旋不进。而人呢，仍能自强不息，继续向上攀登。那么人类，他有可能代表宇宙不断翻新的生命本性，那么道德的真正意义，就是在对宇宙本性的体悟和建立。宇宙本性，莫知其所以然者的无止境的向上奋进，刚才我也讲的，不断地翻新，人在生活中能实践乎此生命的本性，即是道德。德者，得也，有得乎道，是谓有德。而道，正是指生命宇宙的本性来说的。而古代的儒家，正是这样。所以这个东西其实对我们来说很有启发。他要超越这个东西，而且他是跟生命、跟宇宙的本体是合而为一的，就是“天人合一”。而且他是自发自愿的，我就愿意效仿。“先生也高兴、妈妈也高兴、单位也高兴、我也高兴，我愿意成为这样的人”，这是可以的。这是我们人人愿意效仿的。把这个惹了，把那个惹了，我挂了，领导特高兴，这你自己看了都含糊。他总把法律义务、道德义务这种强制外在力的约束和内在的自我约束混为一谈，而且他特别想把这些伪装成你的自我约束，这就容易出偏，容易出大问题。这就不好，而且它一定持久不下去。所以，现在就是不停地在弄道德，仔细想想那个道德楷模我觉得怪怪的。因为道德本身它是生命的艺术，它不是秀的。除非你是内衣模特，你去秀内衣去，你没事儿老秀内衣，你就不对，人家以为你精神分裂呢。内衣你自己舒服就很好，好的内衣是你穿着舒服，而不是给别人看的，除非你是内衣模特，你老去秀。这个道德也是，你老去秀，你就不对，就已经跟（道德的本义）拧了。我就记得我闺女给她爷爷写的：我说不出你的好，但是我相信和你相处的人都感觉得到。我觉得这个描述就非常有力量，虽然这个文字很浅白。后来有个外研社的人，（曾因出书与我父亲接触，），就说：“能和我父亲谈话，就是一种享受。”就是一些点点滴滴的东西，没有什么旁的事情。所以在这个里头，我就感觉，那就是你的点滴修为。包括我父亲去西苑医院看病，和心内科一位主任谈Holter检查，那位主任就非常高兴，非常尊重他，说：“你也可以当大夫”。最起码，他郑重，很仔细，没有这种亵渎。那这种东西它就会无时无刻不被散发出来，不是“看啊看啊，我这儿道德出来了啊”，这不对这事儿（笑）。

其实这两篇文章都是特别有味道的。我觉得大家在“读新”的时候也可以“温故”，就是前面的文章我们一切看，可以一以贯之。所以台湾学者韦政通说道：“在中国20世纪的遽变中，没有一个活着的知识分子比他（梁漱溟）的经历更丰富，在新思潮一波一波的冲击下，也很少有人像他那样坚守自己的信念，保持独特的风格。在中国面临重重危机中，他不仅探索孔子的价值，更身体力行，为儒家传统作见证。他虽然也曾参与到政治活动中，是一个政治人物，但他一生的信念与理想是超越现实政治的，可以说他是一种‘文化中国’的一个象征。”关键就是他做，他知行合一，我觉得这个是他的关键。可以看，这些都是他的体悟，他特别强调自学。那么我们现在，不管你在什么岗位上，你能不能面对你的现象有深一层的体会，转化为你自己的资源，转化为你自己的修为，让你的生活更精彩，更和谐，更有力。

这个时候，特别希望跟大家一起去做。因为很多很多东西，真的都是俯拾即是的，看起来是零散的，包括我们来看《推销员之死》，我的总结就是：对这个事情最艰苦的部分你也能甘之如饴，那这个就是你真心喜欢的。那你能不能成为真正的你自己，你成为不了你自己你一定痛苦，你放心。张国荣为什么自杀啊，他可能有别的原因，但我觉得他没有办法成为真正的自己。包括刘德华去隐婚，就是为了骗小姑娘的票房，他的生活都要跟赢利挂钩，那你可以想象，他会容易感到生活落于被动。就是你歌迷怎么拥抱，拥抱几个，都给你设计好，都有脚本，而脚本的作者又不是你自己，那你想这事儿其实挺痛苦的，你就没有卸妆的时候。